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疫情杀死了夜生活,直到成都人把派对开上了街

送瘟神 公路商店 2020-09-01


夜晚,成都科华北路的街口,花臂男女围着装满酒瓶子的电瓶车,印着举报电话的治安岗亭,就在一米开外。


一个突然凑近的警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,正在调酒的摊主妞妞脚趾暗中扣紧了地面,但紧急组织的解释和求情并没有派上用场,警察只是掏出手机拍了张照,就心满意足地离去了。


他可能是在备案,也可能只是要记录一下生活,但端着鸡尾酒的年轻人不再Care。程序员又凑近了吊带女孩,小伙子又掏出藏起来的滑板。所有人随着Techno扭动起来。


点进视频,感受下警察离开后的现场气氛。

视频来源:妞妞


这些或露背或染了红毛的年轻人,并没有引发路人的反感。朝阳的大妈或许会戴着红袖箍教育你,成都的大爷大娘则会欣赏你的唇钉。


他们不仅会在一边赞美,兴致到了甚至还会加入。有个中年大哥骑着共享单车路过,醉得已经骑出了漂移的感觉。“25块鸡尾酒”的招牌,引得他挤进来喝起第二轮,车都扔在一边忘了上锁。


这不是某个地下音乐节的快闪,而是当下成都夜生活的日常。所有人都能理解这些憋坏了的年轻人——他们太需要一场派对了。


四月以来,年轻人把酒与Party搬到街头,才为捂烂了的灵魂找了个通风口。


摄影 给我五


成都与西方的阿姆斯特丹一样享有自由的污名。当全国的派对动物都仍在忍受一场过长的冬眠,唯有成都的红男绿女为中国夜生活续上了剧情。


电瓶车的音响没电了,戴金链子的小弟就共享自己的音箱,黑炮于是接上了House的余音,夜晚逐渐成了不同人的播放列表在接力。不过踩着假Gucci的小伙子想放EDM还是被摊主妞妞婉拒:


“这不是夜店,咱们还是收敛些。”


摄影 给我五 


Trap之乡的嘻哈小子逃出爸妈的监视,终于编起脏辫,举着隔壁买的串串就开始Freestyle Battle。用牛逼和傻逼押韵只是初级,高手懂得从现场找韵脚:


“你嘴皮子油得像根吃剩下的签签。”


没有蓝光来搞气氛,他们就用头发来补足当晚的色谱。

图片来源:妞妞


游客只知道去339或是Playhouse打卡,其实成都的真实面貌都隐藏在街头。外人以为成都等于春熙路的精致,融入了才发现这里的人一入夜就Chill,容不得一点装逼。


妞妞的蓝色小篷车就是最佳注解。疫情期间讨点收入只是表面动因,她老早就看不惯吧台上递过来的鸡尾酒,身价全靠迷幻灯光来撑。


“鸡尾酒应该能打包带走,走到哪喝到哪,还没进场蹦迪,先把自己灌得二麻二麻。”


上来一句“给爷爬”的不是来挑事儿的,而是要点个酒。

摄影 给我五


到处都有“自由古巴”,她这只有“不自由古巴”;半价的长岛冰茶也得改名叫“半岛冰茶”。你在她这找不到Tracy,但可以找到翠西。


你要是提着便利店买的饮料来,她还可以和着你的心情现场勾兑。


个朋友带了优益C,我往里加了伏特加、龙舌兰和别的糖浆” 乳酸菌的味道让你当自己是叼着奶瓶的宝宝,烈酒又悄没声地上头。“朋友一口下去,眼睛都亮了。”


摊主妞妞。你可以拿红油辣子去挑战她的调酒手艺。

摄影 给我五


任何一个定居在成都的外来人都会“被成都化”,除了学会搓麻、能去厕所边上吃串串,还会随性到与本地人并无二致。“成都”对他们不仅是快递收货地址,更是一种生活方式。


妞妞是云南大山里长大的姑娘,也最终被这座盆地里沉淀的享乐主义吸纳:在老家开酒吧的计划被合伙人鸽了;来成都后,发现这里才是最适合当酒吧老板的地方。


在这里,人们喝大了什么都敢试,纹身也撸了袖子就上。有个游客依稀记得喝醉前想纹个二龙戏珠,第二天酒醒后,对着胳膊上的蚯蚓玩泥巴,哭笑不得。


你在妞妞的酒吧可以干好玩的一切事,包括办集市和把鞋跟蹦掉。

图片来源: 妞妞


“夜生活”在疫情之下的成都得到了第二层诠释:酒吧与夜店的夜生活是例外,大街小巷里的夜生活才是常态。所有你意想不到的地方,都可以变成叛逆精神乐园。

“大蛇”的诊所就是一处分舵,白天的诊所接待的都是附近来看跌打肿痛、伤风感冒的社区居民,但一到夜晚,藏在楼上的音响和乐器会演奏起派对的集结号,诊室变成了夜行动物们的主场。



病床、呼吸机和人体穴位图搭配Live的灯光,消毒水味儿盖过了男孩们的爱马仕大地。比起加缪《鼠疫》波澜不惊的结局,这里扭动的青年男女更能宣告人类对病魔的伟大胜利。


摄影 给我五


然而并不是每天都能蹲到诊所Live,更多时候街娃们都在临江西路上著名的雷鬼吧“Jahbar”外面,抱着吉他Jam到天亮。后半夜饿了,再扒一碗店门口卖的炒饭。


摄影 给我五


这并非疫情逼出来的报复式狂欢,不甘平庸早就刻进了成都人的基因,游击式派对一直是他们的优良传统。


早在2015年,成都巷子里就见得到长发老外Marco Duits搓着黑胶机。驮着黑胶机的三轮车骑到哪里,在空中挥手的年轻人就跟到哪里。


图片来源:Rui@Paradise Records,四川大学

Photo Courtesy of Marco


在成都,没办过Live的串串店,就相当于撸串不配冰啤酒。Cue Club主理人Postunk就曾在“康二姐好耍串串“抛弃自己喜好的冷酷音乐,放起House和Disco,脚下啤酒箱搭的DJ台仿佛时刻要散架。


Party中途,过50的老板娘在舞池里独领风骚。起初,当Postunk向她提出合作,她毫不犹豫:


“我自己的娃就是你们这年纪,想知道他整天想些什么嘞。”


“康二姐好耍串串”非常好耍

视频来源:Postunk

雷鬼乐队Jahwahzoo则在另一家串串店办了Live。

图片来源:Jahwahzoo乐队


伊壁鸠鲁式的哲学流淌在成都人的血液里。他们在最平凡的生活场景里,维护着不一样的生活方式。疫情打乱了原先的beat,不过他们顺着写出了新的flow。


这个过长的冬天,爸妈对你情感状态和事业进程表达了加时版的关怀;好不容易出了家门,口罩遮住了你大部分的表情,人与人最重要的区别变成了你们的健康码是“未见异常”还是“居家观察”。

只有在派对里,还能歌照放舞照跳,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心事藏起来尽情享乐。这种强撑之下的欢愉还能持续多久,没有人能预测。

蓝色小篷车并没有帮妞妞填补日常运营开销;人们点的酒变少了,也令Jahbar老板娘觉出了时局艰难。至于舍不得派对散场的年轻人,酒精没能扫去他们的迷茫

“不知道往哪走,也不知道明早醒来在哪里。”

但今夜,25块买不了飞机大炮,却买得了自由与快乐。毕竟这里是成都,人们像解锁365种体位一样解锁着开派对的场所,从未厌倦过。

视频来源:妞妞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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